●南京水务集团 肖珊珊
一部好作品就像在一抷好土里埋下心灵的种子,只有在阅读的田野上辛勤耕耘的人,才懂得种子萌芽、破土而出时的亮堂。
迟子建的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像文火慢炖出来的佳肴,滋味浓郁,有大家风范。这与作者开笔前耗时耗力的探访研究、力透纸背的文学功底和贯穿始终的悲悯情怀密切相关。
故事发生在古老而神秘的鄂温克人身上。作为内蒙古“三少民族”,鄂温克族居住在中俄边界的大山林里,直到新中国成立,依然保持着原始社会末期的生产生活方式。他们住在夜晚时可以看见星星的希楞柱里,夏天乘桦皮串在河上捕鱼,冬天穿着兽皮大衣和狍皮靴子在山中打猎。故事里驮运神像玛鲁王和驮运火种的驯鹿,用四棵直角相对的大树进行风葬的习俗等,叫人不经意间对原始文明肃然起敬。
故事描写的原始生活有两个极端,一面是美好与和谐,一面是严酷与凄清。“美好和谐”主要是人的美好情感,林克对达玛拉真实热烈而有趣的爱、尼都萨满对达玛拉隐忍真挚而有距离的爱;妮浩萨满在明知“会失去自己孩子”的情况下,依然选择了救赎他人;族长的智、勇和爱像一束光,牵引一族人前进。“严酷和凄清”主要指人类面对大自然的渺小。原始的游猎生活,随时都要面对死亡:搬迁途中因瞌睡被冻死的列娜,外出途中被雷电击中身亡的林克、为寻找驯鹿累到冻死马背的拉吉达,与狼搏斗而亡的达西……女主人公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,悲恸万分但依旧对生活保有热情。古老的鄂温克人把人的生死看得如日出日落,悲伤而不沉沦。
时代风云变幻,深居山林如鄂温克民族也逃不脱时代的命运。数十年间,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太多转变,新情况、新问题接踵而至。尽管如此,鄂温克人像驯鹿宁肯饿着肚子也不吃干草的性格一样,倔强地保持简单、自由的本真不变。当出现达吉亚娜成为拾荒者眼中的“破烂”、沙合力被关进了监狱的不和谐画面时,我们不难看出:当现代文明与原始文明碰撞,第一批沦陷的便是那些意志不坚定和缺乏信仰的人。
透过作品,哪怕生处钢筋水泥的大城市,也能嗅出大自然的清朗芬芳;哪怕生处水深火热,也学会了泰然处之;哪怕忙得团团转,也甘愿停下来,给心灵一处留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