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南京水务集团 欧露露
每一个真实的故事都会直击一次心灵,产生一次碰撞,留下许多痕迹,或深或浅……
阿陈是个盲人推拿师,当他端着水盆颤颤巍巍走进来的时候,我忽然有点实震惊。他的胳膊居然是花臂,上面的色彩很鲜艳。顺着花臂我认真地看了看他的眼睛,灰灰的没有神。
看得出来阿陈做足疗按摩这行有些年头,熟络的开场白,将自己介绍的清清楚楚。似乎是怕冷场,阿陈的话很多。当然,在畅所欲言的同时,他还没忘记用巧劲掰弄得我的脖子咯嗒作响。
阿陈很有意思,起的话题都是以“我原先有视力的时候”这样的句式作为开头,譬如“我原先有视力的时候看过的最后一部电影”。我也尽量配合着把这样的话题延续,虽然很好奇他有视力的时候,但终究是不敢轻易问出。旁边的朋友却是忍不住问出了我不敢问的话,阿陈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了?
阿陈很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“车祸”。他出生在江西的一个三线城市。有一年他开着单位的车出去接人,在高速上被大挂车给掀了,阿陈伤得很重,但当时眼睛还是好好的。在家养伤的一天里,他突然发现自己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和所有重大疾病的患者一样,阿陈和家人跑遍全国各大权威的眼科医院,得到的结果都是一致的。车祸造成的视觉神经系统损伤,阿陈失明了,且没有任何补救。眼盲的阿陈再也当不了司机,失去了工作,一次次外出求医的高昂医疗费,每月的房贷,一次次歇斯底里的崩溃,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最终是散了。妻子成为了前妻,儿子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,阿陈的手腕上那条深深长长的刀疤诉说了他当时的绝望。全程低着头听完阿陈说的被命运摧残的那段日子,我无法直视那双灰色眼睛……
尽管如此,活过来的阿陈对于今后的职业和生活有着很明确的规划。他在杭州某大学城开了家盲人推拿店,趁着过年的时候会到南京等周边城市打零工。他说给自己10年的工作时间,儿子独立了,房贷还清后,他就把店面转让了回家。阿陈希望可以遇到另一半,并且期待着在之后的人生里相互照料,共同经营着小小的推拿店。
听到这里我不禁唏嘘,无限接近过死亡和绝望,阿陈比谁都懂得向死而生的意义。他的眼睛看不到,但是劫后重生,他在追逐属于自己的光明。